隨著冷戰結束和蘇聯崩潰,日本取回南千島群島即「北方四島」出現一線希望;90年代的俄羅斯領袖葉利欽把北方四島作爲斯大林犯下的外交錯誤看待,但當時的日本外務省的官僚內鬥得不可開交,外交政策混亂,無法把握取回四島的良機。

俄羅斯總統普京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面

19世紀之後,在東方尋找不凍港出海口的沙俄和企圖往大陸發展的日本在朝鮮半島相遇,結果是日俄戰爭的爆發。在雙方都打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美國總統西奧多 · 羅斯福出來進行調和,日本和俄國才開始停戰談判,而談判的地點就選在了美國新罕布什爾州的樸茨茅斯。

當時日本是英國的盟國,所以實際上美國當時是幫助了比沙俄更加筋疲力盡的日本。從那之後,日本和俄國的關係似乎也就離不開了美國的摻和,而以後的摻和還好像永遠對日本不利。

太平洋戰爭快結束的時候,這次是那位西奧多·羅斯福的遠方堂侄富蘭克林·羅斯福在雅爾塔會議上勸說蘇聯人撕毀《蘇日互不侵犯協定》參加對日戰爭,出兵中國東北,消滅了關東軍,加速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滅亡。

太平洋戰爭之後日本加入了西方國家陣營成爲了美國的盟國,和社會主義陣營盟主蘇聯的關係是一種敵對關係。當時日蘇之間因爲太平洋戰爭而直接帶來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關東軍戰俘被蘇聯扣留在了西伯利亞的問題,還有就是南千島群島的歸屬問題。

關東軍戰俘問題後來得到了解决,雖然有10%的戰俘被蘇聯人虐待致死,但活下來的還是回到了日本;而南千島群島的歸屬問題則到現在還沒有解决。

日本人把南千島群島稱爲「北方四島」,一直認爲那是被蘇聯人非法侵佔的領土。但是作爲二戰的敗戰國而被解除了武裝的日本人很理解自己的實力以及國際政治中的遊戲規則,他們在北方領土問題上雖然唱的調子很高,但是實際上很現實,隨時準備妥協。

二戰剛結束的時候日本在考慮解决領土問題時除了想收回之外,也有企圖改善和戰勝國蘇聯的關係的考慮。而蘇聯也力圖在美國和日本之間打進一個楔子,所以並不完全拒絕和日本討論南千島群島的歸屬問題。1956年日本首相鳩山一郎和蘇聯總理布爾加寧就簽署過一個《日蘇友好宣言》,在這個友好宣言中有「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根據日本國的要求並且考慮到日本的利益,同意將齒舞群島和色丹二島移交給日本國,但這些島嶼的移交要在日蘇和平條約簽訂之後進行」這些詞句,這就是所謂「二島返還」。

被日本稱爲「北方領土」的南千島群島有四個島,即齒舞群島、色丹、國后和擇捉四組島嶼,也被稱爲「北方四島」。四個島中面積較小的是齒舞群島和色丹,蘇聯曾答應歸還,當然蘇聯沒有使用「交還」這個詞,用的是「移交」。當時的日本在激烈的內部爭吵之後也接受了這個條件,但是美國國務卿杜勒斯在和日本外相重光葵的會談中明確表示反對這種解決辦法,堅持認爲日本只能採取全部北方領土一起歸還的方法,否則的話美國不會把當時還在美國托管下的沖繩歸還日本。而蘇聯爲了反制,聲言日蘇和平條約的簽訂必須伴隨美日安保條約的廢除。美國和蘇聯的在這個問題上完全對立的主張就使得實現《日蘇友好宣言》變得不可能。後來雖然蘇聯沒有在日本加入聯合國問題上使用否决權,但是簽訂蘇日和平條約始終沒有實現。即便是日本願意接受兩島方案也無從談起,於是「北方領土」也就成爲日蘇之間的最大懸案。

隨著冷戰結束和蘇聯的崩潰,北方領土的解決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有日本人回憶說:「90年代初是北方領土距離日本最近的日子」。和現在俄國外長拉夫羅夫「敗戰國沒有要求歸還領土的權利」的觀點相比,最討厭斯大林的葉利欽是把北方領土問題作爲斯大林犯下的外交錯誤之一來看待的,他公開說過:「勝利者不應該搶奪失敗者的土地」、「北方領土的問題一定要解决」。

南千島群島(北方四島)

「先期歸還論」和「一攬子歸還論」

但是因爲日本在外交的失誤,以至於錯過了時機,所謂外交無非就是時機。從理論上來說1956年的《蘇日友好宣言》並沒有作廢,就是普京上台之後的2000年和2001年俄國和日本還兩次對其有效性進行了確認,所以如果在上世紀90年代俄國人最困難而且俄國領導人不反對解决領土問題的時候先完成宣言裏談到的齒舞色丹兩島移交,同時或者然後再進行餘下二島的談判的話,完全解决這個問題是很有可能的。但是當時的日本國內政治極爲混亂,再加上外務省的官僚們又分成了「先期歸還論」和「一攬子歸還論」兩派,各自舉著政治正確的大旗內鬥得不可開交,而且日本人在當時的俄國最需要的經濟援助問題上也沒有做什麽實際工作,待到醒過神來,俄羅斯領導人已經是那個精悍而精力充沛的小個子普京了,可以說北方四島已經離開了日本,徹底地離開了。

資深政治家安倍晉三完全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脉,也知道現在已經喘過氣來了的俄羅斯不會答應「移交」土地,更不要說領導人普京還是一位很好戰的人物了。安倍晉三和普京的接近並不是爲了解决北方四島問題,而是在企圖利用俄國緩和來自中國的壓力。

因爲俄羅斯使用武力併吞了原屬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使得俄國人在西方人的心目中又重新恢復了地政學上的惡人形象,受到了嚴厲的制裁,普京的壓力很大。中國雖然在不少問題上和俄國人觀點相近,但是崛起了的中國本身就對俄羅斯構成了有形無形的威脅。這些就是現在俄羅斯雖然再三强調俄日之間不存在領土問題,但從不阻止日本在俄日交往中炒作領土問題的原因。因爲這樣能够對美國和中國同時帶來壓力。

安倍晉三在進行對俄外交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時間點,就是在任的奧巴馬總統是跛脚鴨,而當選總統特朗普尚未就任。按理說日本無法進行獨立外交,其外交理念和行動要向美國看齊,但現在美國外交正好是空白,這樣安倍晉三就有了一定的發揮空間。與其糾纏於北方領土問題,不如說安倍的眼光是放在日本和俄國的外長防長「2+2」會談上。

一般來說,能够舉行外長防長2+2會談的國家都有在安全上的共同利益,日本和俄國的第一次外長防長會談是在2013年舉行的,第二年就發生了克里米亞危機,因爲西方國家的制裁,日俄外長防長會談就停了下來。這次在普京訪日之前决定了在2017年年初重開日俄外長防長會談對於兩個國家來說都是一個重要的外交突破,真正是雙贏。

日俄關係裏的美國因素

但是和以往一樣,日俄關係裏面還是有一個不可捉摸的美國因素。日本和俄國的彼此接近確實有抱團取暖的因素,但是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表現出了一定的對俄善意。現在還無法判定特朗普就任之後究竟會有何動作,如果美俄真的開始了和解的話,日俄之間抱團取暖的條件就不成立了,那樣的話日俄關係又會往何處走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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