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特朗普入主白宮,新的國際秩序正在形成,大西洋兩岸關係或將進入一個艱難時期。歐盟必須重塑,以適應二戰以來國際秩序的最大挑戰。德國總理默克爾被譽爲「自由西方的最後捍衛者」,但德國只是一個實力有限的中等强國,默克爾想要實現其捍衛西方價值觀的政治抱負不得不受制於這一前提。

特朗普就職演說令歐洲失望

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勝出美國總統選舉後,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開始被美國民主黨人譽爲「自由西方的最後捍衛者」。但德國總理要作爲西方價值觀的捍衛者也確非易事。雖然默克爾在國際舞台上已積累了極其豐富的經驗,但在當今世界上,德國只是一個實力有限的中等强國,因而默克爾的政治抱負不得不受制於這一前提條件。她的外交政策往往游走於雄心勃勃和過分自信之間。

2016年12月15日, 美國雜誌《福布斯》(Forbes)公布了「2016年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排行榜」。俄國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第四次蟬聯榜首,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位居第二,默克爾則名列第三。她的排名比2015年低了一位。該雜誌指出,默克爾是德國女總理,是「歐盟的支柱」。《福布斯》的上述排行榜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國際社會對這位執掌歐洲第一經濟强國11年的女總理實力和影響力的認可。現在,這位德國女總理已正式宣布謀求第四次連任。但在未來的選戰中,她只願成爲這一動蕩時代的穩定支柱,而並非是「自由世界的最後領袖」。在歐債危機中,她所推行的緊縮政策已使她四處受敵; 而在難民危機中,她在歐盟內簡直成了孤家寡人。因而,對於德國而言,雖則它在歐盟內往往不得不先行一步,有時還得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但絕對不能以領導者自居。否則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這是默克爾從歐債危機和難民危機中吸取的深刻教訓。

 

歐美關係面臨巨大挑戰

德國《明鏡》周刊(Der Spiegel)指出: 「默克爾正在爲大西洋兩岸關係中的冰河期作準備,並力圖讓歐洲重新團結起來。」據稱,默克爾已對特朗普上台後的美國做好最壞打算。

入主白宮前數日,特朗普接受了英國《泰晤士報》(The Times)和德國《圖片報》(Bild)的採訪。在訪談中,特朗普指責道:「北約有問題。它已經過時」。按他的說法,這是因爲: 其一,這個軍事聯盟是「很多很多年之前構建的」; 其二,許多成員國沒有爲它們的防衛支付「它們必須繳納的」費用。此外,北約沒有盡力反恐。

在談到歐盟時,特朗普則强調:「我對歐洲深懷感激之情。」但這只是一句客套話。特朗普隨即把歐盟視爲一種過時的運營模式,並對美國造成損害。他認爲建立這一共同體的部分原因是要「在貿易上打擊」美國。而實際上渴望重建二戰後損失慘重的歐洲才是建立歐盟的動機。遺憾的是,這一點並不符合特朗普的生意視野。他宣稱:「各個國家要求各自的特性。」作爲美國總統來講,他更願意與單個國家而不是與一個國家聯盟進行談判。因而,特朗普在訪談中表示:「從根本上來講,歐盟是德國的工具。因而,我認爲英國脫歐是明智之舉。」他預言,還會有其他國家脫離歐盟。

從目前來看,特朗普入主白宮後,對歐盟的壓力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其一是特朗普的對俄政策將會分裂歐盟。特朗普已明確表態,他不願延續其前任對俄所採取的强硬路綫。雖然在2016年12月15至16日舉行的歐盟峰會上,各成員國依然决定把對俄制裁再次延長六個月,據稱是因爲俄國沒有履行2014年9月簽署的《明斯克協議》,但美方在對俄制裁問題上的立場轉變將會使至今對普京持强硬立場的默克爾陷入困境。一位聯邦政府內閣成員曾表示:「一旦特朗普反對制裁,則歐洲在這一問題上就不會團結在一起。」

其二是特朗普將促成英國硬脫歐。在英國脫歐問題上 ,特朗普的前任奧巴馬曾試圖向英國說明,它在脫歐後不能期待很快可與美國簽訂自貿協定。但特朗普顯然將會在達成這種協議方面優先照顧英國人。英國首相文翠珊(Theresa May)現正寄希望於在脫歐前能奠定英國和美國雙邊貿易協定的基礎。德國基社盟黨人、經濟專家馬庫斯·費貝爾(Markus Ferber)指出:「特朗普加强了英國人的談判地位。」社民黨的外事專家喬·萊恩 (Jo Leinen) 也斷定:「如果是克林頓(Clinton)當選的話,英國最多只能是軟脫歐。」

2017年 1月20日,特朗普發表了就職演說。柏林美國研究院院長揚·特紹(Jan Techau)認爲,最使歐洲人失望的是,在這篇演說中「沒有正面消息」。而歐洲又是依賴於美國安全承諾的。特朗普在其就職演說中表示:「我們使其他國家富裕了起來,而我們自己國家的財富、力量和自信却消失在地平綫上。」特紹指出: 「這是一種零和辯術, 其信條就是: 如果其他人贏了,美國就輸了。」人們曾寄希望特朗普會承認北約的重要性。現在看來這種希望有可能會落空。

此前,特朗普的顧問安東尼·斯卡拉姆齊(Anthony Scaramucci)在瑞士達沃斯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 上就已表示,戰後全球秩序「不再勝任21世紀的要求」。由此看來,歐洲現正處在時代轉折的前夜。美國歷史學家安娜·阿普勒鮑姆(Anne Applebaum)日前在接受德國媒體採訪時也預言了這種重大轉變:「我們自冷戰結束以來所熟悉的現存秩序將會發生急劇變化。」

對於歐洲人來講,這將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在外交和安全政策方面最大的挑戰。

目前,歐洲政治家們正在力求適應這一新形勢。默克爾曾表態:「我想我們歐洲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在特朗普發表就職演說後,這位德國女總理則表示:「在未來的數年中,大西洋兩岸關係與過去相比不會變得不太重要。我將爲此而奮鬥。」默克爾再次强調要在共同的價值觀基礎上採取共同的行動。她認爲,這既適合於國際經濟秩序和貿易,也適合於防衛。即使在意見不一時,只要人們「彼此尊重地交換意見」, 就總能最好地達成妥協。

據此間媒體報導,默克爾的外交事務顧問克里斯托弗·霍伊斯根(Christoph Heusgen) 此前曾表示,現在需要的是「戰略上的忍耐」,聯邦政府將會逐步接近特朗普政府。1月28日,特朗普與默克爾通了話。兩人强調了北約的「重要意義」。美國新總統並允諾出席今年7月在漢堡舉行的20國峰會。他另邀請默克爾訪美。看來雙方都不想使雙邊關係陷入僵局。

默克爾被譽爲「自由西方的最後捍衛者」

歐洲謀劃「新的亞洲戰略」

此外,歐洲正在加緊全球布局,以擺脫對美國的過分依賴。在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正式宣布退出《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TTP)之後,德國副總理西格瑪爾·加布里爾(Sigmar Gabriel)立即要求歐洲儘快提出一種「新的亞洲戰略」。他認爲特別是要把眼光指向印度和中國。加布里爾並向德國《商報》(Handelsblatt)表示:「我們現在必須利用美國留出的空間。」

歐元集團主席、荷蘭財政大臣杰倫·迪塞爾布洛姆(Jeroen Dijsselbloem)2月1日也表示,一旦美國走上貿易保護主義的道路,必要時歐盟就應該尋找新的貿易夥伴。迪塞爾布洛姆明確强調了與中國的合作。他指出,這在經濟方面,「同時也在政治方面 」 ,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隨著特朗普入主白宮,一種新的國際秩序正在形成。大西洋兩岸關係或將進入一個艱難時期。歐盟必須重新塑造自己,以適應二戰以來的最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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