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美國小鎮奧海更有一番寧靜 紀碩鳴

對不少中國人來說，美國山姆大叔不好惹，它從不間斷地指責中國，具很強烈的攻擊性，這已成為有些中國人難以改變的刻板印象。事實上，美國戰略的本質就是要迫使中國做出“不舒服的選擇”，但這對中國不友好的選擇，完全是美國政府的選擇而不是美國人民的選擇，或許還是雙方的誤解。有時中國也不買賬，雙方互懟。

嘉楊在加州奧海小鎮（Ojai）生活十多年了。這個平時就十分寧靜的小鎮在疫情中顯得更為寧靜了。一天也不需要出門，每天呆在家中陪孩子看他們喜歡的電影，成為常態。也好，一起享受家庭親子的歡樂，疫情中更多了一份親情，這在嘉楊原本的生活中並不多見。
因為投資項目和做生意，他經常要四處走，在家的日子並不多。一場疫情，改變了他的生活方式，卻也和孩子拉近了距離。嘉楊的一對兒女很優秀，都拿到過美國總統教育獎，都是所在學校唯一的獲獎人。

三月中旬，美國的疫情開始爆發，他還從華盛頓飛往達拉斯，飛機上沒多少人。戴着口罩，嘉楊顯得有些另類。“那個時候，我的美國朋友都還笑話我，現在他們也有些緊張了。”雖然，不少州有民眾反對居家令，嘉楊說，美國人，尤其是大城市，還是比前些時要重視防疫。
提起戴口罩，就如大家知道的文化特點一樣，美國人的文化就是病者才需要戴口罩。嘉楊的兒子有鼻敏感，經常受刺激要打噴嚏。他會戴着口罩去學校，被老師追問：是生了什麼病？當得知僅是鼻敏感。老師說，不算病，要他摘下口罩，否則會嚇着其他同學的。
中國人會質疑西方人，不懂得防範，但這是習慣和文化，一時改不過來。

奧海小鎮大多美國人不陌生

經常會出現在電影場景中的奧海小鎮，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文圖拉縣（Ventura County）的一個人口只有8000左右的小地方。座落在洛杉磯西北110公里處、聖塔巴巴拉東南，小鎮範圍僅30英里見方。這個小鎮曾經在無數西部電影中出現，所以觀眾對於這裡是不會感到陌生的。

奧海跟好萊塢很近，很多電影界大腕住在這裡，因為來往方便。更因為奧海寧靜，不會因為是明星而受干擾。奧海的居民不會特別關注他們，他們可以到餐館吃飯，不會受到干擾。他們就是奧海的一分子，曾經在農場集市，站在我後面的是一個踢踏舞著名演員。曾經在一家餐館，看到Tom Packson 與他的女兒走進來。艾美莉·賓特（Emily Olivia Leah Blunt），英國女演員，曾於第64屆金球獎入圍兩個獎項，分別為最佳電影女配角獎（《穿Prada的惡魔》）及最佳電視電影女配角獎（《基甸的女兒》），並於該年贏得後者獎項。著名的作品有《宮廷眷戀－維多利亞與阿爾拔親王》，在片中扮演主角英女皇維多利亞而提名第67屆金球獎最佳戲劇類電影女主角。2009年，獲頒英國電影學院獎大不列顛獎。艾美莉·賓特在2010年婚後定居於美國加州奧海鎮。
這是個現代與傳統相容的小鎮，大部分居民從事社會服務工作，教書、政府單位上班等。另外，以其得天獨厚的地理風貌，奧海還吸引不少藝術工作者選擇此地作為永久的家。大城市退休來到奧海度晚年，絕對是好去處，也是目前大多居民的組合。
奧海，被稱為一個“打上健康與平和”標籤的地方。即使在美國來勢兇猛的新冠疫情，也沒有打破小鎮的安寧。

奧海出現首例新冠病例

3月8日，奧海出現了第一例新冠病例。一個郵遞員被證實染病了。他沒有外游史，不知道感染的途徑。大家猜測，是否因為接觸到了郵件？但又沒見收件人染病。這成為小鎮首宗病例之謎。
至今，小鎮證實有6人感染，其中有一人來自文圖拉縣，本身是感染者，到奧海鎮街上的比薩店買比薩，又不戴口罩，還和人聊天，結果證實感染，經搶救無效死亡了。成為小鎮唯一因新冠肺炎死亡的人。
如今，奧海50多家飲食店，關得只剩十來家，政府規定不允許店食，只可以外賣。居民都很自覺，平時每戶只能有一人外出購物，到商店都按指定路線走。即使爬山、運動，人與人之間都保持距離，戴上口罩。
至今，嘉楊一家四口都拿到了政府的災害補助金共計3400美金。政府很高效，一些大機構，還向低收入職工發放二周950美金的補貼。一些社會組織也經常向有需要的家庭免費發放物資，米、面等生活用品。
有視頻顯示，美國社區會向孩子發放每天二餐的食物，你開車去領，報上多少個孩子就行了。嘉楊說，在奧海也是這樣，但現在改為每天早上就可以打電話，說出家庭地址，幾個孩子，就會有人送餐到家門口。有7、8種食物、飲料、點心等。“雖然美國的疫情很嚴峻，但奧海的寧靜沒有被打破，生活還是很安逸。相信可以很快走出困境。”嘉楊毫不擔憂地表示。

最有文化氛圍的小鎮

有人稱，奧海是全加州最有文化氛圍的地方，環保、藝術設計、家飾畫廊等特色小商店欣欣向榮，還有一家太陽能公司。其實奧海沒有什麼工業產業，卻有豐富的石油資源。處在峽谷中，奧海土地面積有限，被周圍陡峭的山環繞着。現在的峽谷地是果園，有柳丁、檸檬、牛油果等。
這個峽谷被印第安人看作是隱秘的峽谷。四面環山的奧海是盆地，石油向下流，所以地下的石油資源極豐富。加州最先發現的石油就是在奧海這裡。你走到奧海比較高勢的地方，還可以看到石油在流淌。最早收集這些石油是通過挖隧道，然後看着流出來都是石油。

奧海的石油流出來

曾經在奧海小鎮住過一段時間，有一年三次到美國的經歷，每次少則超過一個月，多則三個多月，前後停留了半年，期間在三戶美國白人家中居住。接觸的美國朋友從貧民到中產乃至富裕的億萬富翁等不同層次的美國人，他們那自然的友好、善良，無論如何都沒有讓人處於“不舒服的選擇”。
和美國朋友的交流交往，沒有咄咄逼人，沒有壓迫感，不會感受到對中國的圍堵、指責的攻擊性。
要了解美國、接觸美國，需要和美國本土人民交往，這也是我想住到美國人家中的選擇原因，既進修語言，也可以了解美國文化。第一次住進美國普通百姓的家，開始有些不習慣，事事小心謹慎。戶主蘇珊單身女子，過着“貧民”般的生活。她租住一個套間，只有一房一廳加廚房。知道我的來意，她特別把房間留給我住，自己睡廳房，理由是她長年看着電視生活，睡在廳里可以與電視相伴。
蘇珊的生活很簡單，她吃素，而且大多喜歡生吃，當然，她很講究食材，買的都是新鮮有機的食品。喜歡豆腐，直接抓一把放嘴裡；青菜也是，水沖一下，放進嘴裡咀嚼開了。
有一次，她拿出一包產自馬來西亞的米粉，那是朋友送的。放在嘴裡硬硬的，無味，怎麼也想不到如何下口。我下廚為她煮了一碗青菜米粉，淋上一些麻油端上桌。很快，碗底朝天了。
不知是討好還是真的，蘇珊對我說，這是她一生中吃的最美味的食品。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什麼都要用信用卡支付，那怕是買一張寫着PEACE的貼紙。因為，她不能使用現金，曾任飛行駕駛員的父親給她留下一個基金，銀行要控制每個月的支出。
儘管如此，她的生活沒有太多的壓力，還樂於助人。蘇珊從沒有去過中國，為了接待一個中國記者，她上網查找中國的信息，告訴我，原來很多信息和美國報章上所講並不一樣。
就像中國有人認為美國霸道，只願意寫、看美國負面消息一樣，美國的報章也這樣宣傳中國，但網絡信息是廣泛的，對中國有負面的，也有正面的。尤其是一個活生生的中國人站在面前，足以令蘇珊重新認識不一樣的中國。人民之間的互相交流是輕鬆愉快的，不象政治那麼有壓迫感，人民之間的交流才能真正認識到對方。
在採訪美國最大的設備租賃公司LeaseStation總裁及首席執行官羅伯特•D•帕克時，他講的更直接，中美之間有挑戰，政府之間也成為對手，問題是要認清，誰是真正的貿易主宰者？不是政府對政府，而是企業與企業。帕克說，我去中國的時候，中國人很友善，大家都是很好的導遊，帕克說，他始終相信，生意是生意人做的，不是政治人物做的，生意人帶着自己的產品，大家來探討如何合作，到那時大家可以來探討，政府可以退出去。帕克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中美民間交流的使者，遺憾的卻是他英年早逝。

喬恩（Jon）夫婦是我居住的第二個奧海美國家庭，他們是紐約退休的教授，離開喧囂的大城市來到北加州小鎮奧海居住。標準的美國中產階級家庭，生活很有規律，何時起身，誰做家務的那一部分都分工得清清楚楚，我的到來並沒有影響他們的生活，還開車帶我四處去參觀。
十多年前，喜歡旅遊的喬恩夫婦參加旅遊到中國，家中還擺設不少中國文化元素的裝飾品。那次去中國，給喬恩夫婦留下深刻印象，不過，旅遊中所了解的社會民情有限。看他們對中國有一份渴望，我邀請喬恩夫婦去年五月到上海，住在我上海的家中。讓他們也過過一個中國平民的生活。
在上海，他們上街買菜、自己做飯，坐地鐵出門參觀，在南京路步行街，看到一群上海民眾在街上跳舞，喬恩夫婦也隨之加入其中翩翩起舞。在上海過平民生活整整一個月，他們看到了中國老百姓自得其樂，生活的精彩。喬恩感概的對我說，其實，中國與美國有不同的價值觀，更重的是，美國已經十分現代化，中國還在起步之中，之間的距離是巨大的，還很難以現今美國的價值觀要求中國。
退休後的喬恩並沒有更多的空餘時間。奧海是一個文學城，他是圖書館基金會的董事長、救助西藏基金會的副董事長、電影節組委會董事長，還是社區區長。在奧海，身兼多個社會工作，是一種光榮。

這個奇怪的社區區長是什麼官？喬恩解釋稱，這個區長是試着幫助別人，維修道路，維持正常的垃圾處理等等社區整潔相關的事宜。
奧海正成為越來越多項目的訓練基地，騎馬、網球等。在參加一個中國朋友婚禮的飯桌上，喬恩遇到香港游泳會的教練，他想邀請香港的游泳運動員來這兒訓練。“奧海鎮有整個南加州都找不到如此之好的游泳設施，完全就是奧林匹克標準的。”
奧海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一個很安靜的峽谷，是南加州的世外桃源。文化交流多了，現實世界用不到10年的時間就找到了奧海，這裡也出現吸毒問題，也有黑幫活動，這些都在這個古老的峽谷發生了。
但奧海還是希望保持寧靜。奧海的居民通過聽證會，在議事堂上決定小鎮命運。8000多人的奧海有三個超市，均屬中等規模。有美國的大型超市要進入奧海，一般人會認為這能給居住地的民眾帶來方便，會受歡迎。但按慣例，這樣的大型項目必須聽取居民的意見。遺憾的是，通過聽證，議事廳上的民眾最終否定了該大型超市興建的計劃。市民的理由是，大型超市在此建立，也會帶來更多的非本地居民，小鎮的安寧因此會被打破。雖然這樣的理據看似自私，但維護自己的居住環境是奧海居民的權利。
奧海有個保存土地的基金會，當地在土地買賣時盡量不讓外來人參加。上世紀80年代，奧海有個運動，要不讓別人知道奧海這個地方。但在資訊發達的現代社會，這並不奏效。不過，奧海人的出發點不是因為封閉保守和自私，而是希望保持奧海原有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