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的一天,在北京的小劉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包,將它們擺在床上,不滿地審視着它們。“我花了那麼多錢買包,”她對自己說。“現在這些包能幫我什麼呢?”


小劉以前從事舞台劇翻譯工作,收入還算不錯,每天出入各種餐廳和咖啡廳,購買上千元的進口化妝品,但疫情讓她失業了,沒有了經濟自由,她開始自己做飯,自己煮咖啡,購買百元的國產化妝品,她開始反思自己的消費觀。
“如果我以後生了一場大病怎麼辦?如果我又失業了怎麼辦?”小劉說,自己再也不能過以前那種浪費的生活了。“以後我的銀行卡里一定要有一筆存款,才會讓我有安全感。”
小劉的情況不是個案,正在我們周邊不斷發生,因為疫情,每個人對生活的態度已經徹底改變。還不清楚這種節儉消費的生活方式是否會持續到疫苗的廣泛普及和正常生活恢復之後。但是這種生活方式正影響着中國的經濟,尤其是在外需下降的當下,激活中國的內需就成為了關鍵。中國不僅要復工復產,還要促進消費,市場正迫切呼喚消費者!
中國工業產出急速反彈
疫情之後,中國經濟正在重回正軌,各種工廠又開始忙碌起來了,4月17日,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3月份,中國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下降1.1%,相較1-2月份降幅大幅收窄12.4個百分點,環比更是增長了32.13%。從鋼鐵到手機,3月份所有產品的生產速度都非常快。工業產出反彈至接近歷史最高水平。
受訪專家普遍認為,工業的大幅回升在預期範圍之內,由於2月疫情期間工業開工率不足,大量排產被積壓,復工復產後快速推進,人員流動、物流運輸等問題有所緩解,工業企業紛紛開始追趕此前的進度。
不過,經濟發展的市場導向來自消費,雖然工業產出提高了,但消費卻沒有跟上。作為發展動力的消費目前仍在觀望中,在2020年頭兩個月同比下降21%後,中國3月份零售額有所好轉,同比下降16%。這好於一些分析師此前的悲觀預期,此外,耐吉(Nike Inc., NKE)和法國歐萊雅(L’oreal)等公司在4月份的業績電話會議上表示,中國的需求狀況令人鼓舞。在線零售商表現最好,京東預計第一財季收入將增長10%。
但大多數公司的看法更為謹慎,認為中國市場的活力還遠未復原。星巴克3月下旬稱,收入因同樣的原因同比下降逾40%。時裝連鎖店Hennes & Mauritz AB稱,該公司只感受到了市場的逐步回暖,而通用汽車公司(General Motors Co., GM)和福特汽車公司(Ford Motor Co., F)第一財季收入都頗為慘淡,降幅分別為43%和35%。經濟學人智庫預測,中國市場的消費要到明年才能艱難恢復增長。
年輕人出現“報復性存錢”
這種觀望的背後,“報復性存錢”的概念正在中國人之間流行起來。越來越多人謹慎跳槽、努力存錢,調整收入結構,並努力工作。
有人註銷了信用卡,卸載了所有引誘借錢的APP。有人為了省錢,搬到月租400塊的十平米小屋。不少原先大手大腳的年輕人,賣掉積攢多年的奢侈品,回籠資金,他們再也不胡吃海喝了,對消費的慾望不斷下降。疫情影響了一些人的生活,也即將影響另一些人。
2020年“五一”,是自2008年取消五一黃金周之後最長的五一假期。但對於很多中國人來說,少了“去遙遠的地方旅行”,他們待在家裡,做飯、陪陪家人,最多散步,對任何需要花錢買來的快樂,敬而遠之。
文化和旅遊部公布數據顯示,五一假期累計五日,中國境內旅遊1.15億人次、旅遊收入人民幣475.6億元,分別年減58%及年減40%。
當然,這和失業率也有很大關係,官方數據顯示,中國3月城鎮失業率為5.9%,相當於2,700萬人,有分析認為,這並未將許多服務業從業者和臨時工包括在內。瑞銀和其他機構的獨立估測顯示,真實數字接近8,000萬,尤其是企業關閉嚴重影響了外來務工人員的就業。
麥肯錫公司4月中旬對中國消費者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40%的人說他們會非常謹慎地花錢,只有13%的人說不會。中國央行的另一項調查發現,53%的儲戶計劃從現在開始增加儲蓄,相比之下,22%的儲戶預計會增加消費。越來越人的消費觀已經徹底改變了。
刺激消費需要重樹信心
但是為了經濟復蘇,不能沒有消費,在中國各地,吸引消費者重返市場的舉措不斷出台。
4月28日,中國商務部發起了“雙品網購節”,中國大多數電商平台都有打折活動。商務部副部長王炳南表示,據初步統計,自出現疫情以來,全國多個省市累計發放190多億元的消費券。很顯然,消費券是比直接發放現金更有效的方式,因為人們拿到現金可能不會去消費,難以直接轉化為需求。
江西和浙江兩省已經要求企業安排每周多給員工半天假期,讓他們有時間去購物或外出就餐、遊覽旅遊景點。在上海,5月4日舉行了“五五購物節”,以刺激經濟及促進消費。這是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內地首個大規模消費節慶活動。到5日下午2時,上海地區消費支付總額已超100億元人民幣。

但是這些吸引消費的舉措成果如何,還需要時間來觀察。對於不少人來說,生活突然剎車之後,難免有些進退失據,在這種時候,重新樹立信心才是關鍵,促進消費歸根到底是要提高受疫情影響的消費信心,正因為疫情民眾收入及消費信心動搖,才有“報復性存錢”現象的出現。
提振消費,是疫情後中國經濟復蘇的關鍵。疫情總會過去,但世界不一定恢復到原來的樣貌,呼喚消費可能是一件更艱巨的任務,在復工復產的同時,需要提高消費信心,還需要解決就業問題,畢竟收入不穩,何來金錢與閑情消費?目前來看,信心重建已經迫不急緩,這不僅事關經濟,也關乎我們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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